殷 春 泉

今年是苏中战役——七战七捷胜利70周年。6月2日，如皋市红十四军（新四军）研究会接待了上海市新四军研究会副会长、六师分会常务副会长、原新四军31旅参谋长张强生之子张晓宇和参加苏中战役有关将士的后代共18人。浦文海会长和笔者陪同他们先后参观了红十四军纪念馆，瞻仰了位于如皋市丁堰镇皋南战斗故土的“苏中战役遗址”粟裕塑像。身临其境，思绪万千，众多感悟。回来后打开一本本史书，那足智多谋、英勇善战的粟裕司令和他的亲密战友谭震林、王必成、陶勇等战将似乎就在我们眼前，更有那鲜为人知的十八集团军参谋长滕代远留在如皋的活动史记。为了做好苏中七战七捷人物和战斗的研究，笔者有意将滕代远在苏中战役中的活动进行了收集和整理。

一、自卫动员

1945年9月2日，日本帝国主义签字投降。9月21日，新四军苏中部队收复如皋城。同年10月10日，国共双方代表签署了《双十协定》，次日，蒋介石向国民党军各将颁布了内战密令，发动全面内战，在向我东北、华北解放区调兵遣将的同时，也命令盘踞在南通一线的国民党第一绥靖区汤恩伯的5个整编师 15个旅约12万人向我苏中解放区大举进犯，先后侵占了我如皋的白蒲镇、泰兴的宣家堡和江都的大桥等地。 1946年1月13日，国民党军队在如皋白蒲打响在苏中破坏停战协定的第一枪，国民党还相继制造了震惊全国的“南通惨案”和如皋“徐浩泉血案”，后北平军事调停部淮阴三人执行小组来如皋调停。同年3月15日，北京军事调停部淮阴执行小组中共方面代表韩念龙、国民党政府代表肖凤歧、美国方面代表邓克于当日下午6时抵达如皋。16日白天，白蒲人民代表徐浩泉等于如皋城向执行小组控诉了国民党政府军侵占白蒲地区危害人民的罪行。晚上，苏皖边区政府、华中野战军司令部在如皋人民剧场为淮阴三人执行小组举行欢迎晚会，对象为军政营以上指挥员、苏皖边区一分区和如皋县党政机关科级以上干部。主席台上，十八集团军参谋长滕代远、华中野战军司令员粟裕、苏皖边区政府副主席刘瑞龙到会，他们首先分别作了重要讲话。滕代远同大家见面后，报告了他参加南京国共和谈的经过，指出蒋介石口头上高喊“和平”，实际上正在调动军队，准备向解放区大举进攻，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全力奋战。国民党军队敢来进犯，我们就坚决自卫，消灭敌人，保卫解放区。并指出：希望一分区的同志要充分发动群众，配合我主力部队英勇作战，最后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8时，三方代表进场，会场全体起立鼓掌欢迎。一分区副政委许家屯，一分区临时参议会筹备会刘伯厚议长先后讲话。执行小组美方代表邓克、国民党代表肖凤歧、我方代表韩念龙相继致答词，最后演出解放区流行的延安秧歌剧《刘桂英是朵大红花》，演毕散会。滕代远作内部动员报告后，华中部队和一分区先后在如皋层层动员，从思想上、组织上和军事上做好自卫反击的准备，从而为以后取得苏中七战七捷打下了基础。

二、军事部署

如皋处于苏中解放区前线，又是苏皖边区一专署首府，华中野战军一师指挥部，成为国民党军首攻地区。至1946年5月上旬，苏中沿江一线，国民党军队急增到5个整编师10万人马。面对这临战态势，5月，华中野战军将原八、九纵扩充为一师、三师，同时重建第七纵队。组建后的华中野战军，由粟裕司令员亲自率领并抵苏中前线如皋、海安一线，严阵以待。 7月9日，第十八集团军参谋长滕代远再次抵达如皋，并在如皋城孔庙尊经阁召开华野一师、三师团级以上干部会议。出席会议的还有苏皖边区政府领导人、苏中一地委、一专署、一分区的领导干部及当时驻如城的江南三地委书记钱敏、三分区司令员包厚昌、江南办事处李中等。滕代远在会上介绍了国民党无诚意谈判而遭破坏的情况，动员华中野战军准备打仗，而且是打大仗，坚决自卫。粟裕司令员作了当前的形势和任务的报告。谭震林、张鼎丞、李一氓等领导也到会讲话。当晚，华中野战军首长还为大家安排了京剧折子戏《失街亭》、《空城计》和《斩马谡》，既为大家放松精神，也是一次严肃的军纪教育。这次会议是苏中自卫战争开始前的最大一次动员大会。为贯彻华野首长“开始打”的战斗动员会精神，会后，各部立即召开营以上干部会议，认真传达上级指示，进行一系列紧张的战备动员和军事训练。 7月10日，华中野战军作战会议在海安举行。滕代远参谋长、华野一师、三师、七纵、十旅和军分区领导粟裕、陶勇、王必成、管文蔚、吉洛（姬鹏飞）等出席会议。粟裕司令员首先传达了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先在内线打几个胜仗，再转至外线，在政治上更为有利”的指示，认真分析了苏中情况，提出了内线歼敌的作战思想和具体方案。经过大家热烈讨论，粟裕最终拿出了经过深思熟虑的作战方案：将国民党政府军分路进攻中的弱敌放在一边，专门选择强敌整编八十三师开刀，选出宣家堡和泰兴城作为作战目标。同时，粟司令分析了战场态势，敌强我弱，敌众我寡。和敌较量，不能硬拼，只能巧取，以主动出击，先发制人，掌握战争主动权，赢得战争胜利。同时回答了首攻宣家堡、泰兴城的理由，决定用12个团的兵力对付敌2个团，达到6打1。粟裕拿出具体方案后，请滕代远作指示。滕代远笑着说：“你这个学弟，怎么考验我这个学兄来了？”“作战方案周密，我提不出什么意见，不干扰你的决定，……” 原来粟裕和滕代远不仅是湖南老乡，而且还是老同学、老战友。1929年他们在常德第二师范闹学潮，参加革命活动时并肩战斗。今天又相逢在内战前夕的前线，共商军事作战方案，百感交集，分外亲切。

三、战前检阅

7月10日，即华野一师、三师如城团以上干部会议的次日，三旅八团的领导正在研究防线布置和工事构筑情况，突然接到师部的电话，命令该团代表一师，接受中央代表滕代远参谋长的检阅，团长黄胜得知后非常高兴，即刻命令部队立即准备。第二天清晨，天刚亮，部队就披着晨雾，从驻地踏上了行程，奔向一师师部驻扎地——如皋城。上午九时，指战员们穿着整齐的军装，操持着缴获的各种武器，精神抖擞地列队肃立在如皋城西南角的大操场上。近2000人的队伍排列得非常整齐，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威武雄壮，尤以几十挺重轻机枪和几十门六○炮、八二迫击炮整齐划一地摆在队伍前面，昂首助威。 9点30分，滕代远参谋长在粟裕、陶勇、彭德清等首长的陪同下，来到了检阅场上，黄胜团长站在部队最前列，当首长们走进操场时，一声高喊：“立正！”刷的一声，全团指战员一起挺立，稳如泰山，气势非凡。黄团长跑步向前，敬礼报告，然后返身一声令下，全团指战员整齐席地而坐。粟裕司令员向被检阅部队指战员介绍了滕代远总参谋长后，大家热烈鼓掌欢迎首长讲话。滕代远身材魁梧，神态自若，虽然当时身着便装，却依然显露出我军高级指挥员的英姿。他站在部队前面举起手，频频点头向大家致意。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同志们，我代表党中央和毛主席，并受周恩来同志的委托，到这里来看望你们，向同志们问好！” 滕代远那宏亮的声音，在操场上空回响。开头几句话，就深深地印在指战员们的心田，大家群情激愤，热血沸腾，不少人眼里闪动着激动的泪花。少倾，滕代远面色严峻起来，用深沉的语调说：“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内战就要爆发了！尽管我们党作出最大的努力，但是国民党反动派根本没有诚意，蒋介石单方面撕毁了停战协定，谈判破裂了，我刚从南京回来，蒋介石已经磨好了刀，正准备向我们杀来，我们要做好准备，准备大打！” 此时此刻，全场肃穆鸦雀无声，在每个战士的脑海里，都显现出国民党反动派侵占我解放区、屠杀我解放区军民的暴行，仇恨的烈火在大家心中熊熊燃起。滕代远接着说：“就我们自己的愿望来说，我们连一天都不愿意打，但是和平不是靠单方面能够实现的。现在蒋介石要打，我们就坚决奉陪到底，一直打到他罢手的时候为止。” 操场上的气氛更加浓烈了，愤怒的情感不断猛烈地冲击着指战员们的心。是啊！艰苦的八年抗战胜利了，饱尝了战争痛苦的中国人民是多么地希望祖国的统一与和平呀！为了争取和平，避免战争，我们的毛主席和周恩来、王若飞等领导，冒着生命危险，亲赴重庆和国民党谈判。为了争取和平，在不损害人民根本利益的原则下，我们的党和军队作了必要的让步，主动撤出长江以南几个省的根据地。经过43天的曲折、复杂的斗争，国民党才被迫在《国共双方代表会谈纪要》上签字。但是双方协定的墨迹未干，万恶的国民党反动派又挑起了内战，再次把人民推进了战争的灾难之中。大家心里默默发誓：我们一定要握紧枪杆，瞄准敌人，为实现真正的和平与幸福而战。滕代远在队前讲完话，在粟裕司令员等领导的陪同下，来到了检阅队伍中间，一个连队一个连队地检查武器和装备情况。指战员们钢枪雪亮，昂首挺胸，一个个都是临战状态。滕代远对团长黄胜高度评价说：“好，很好！你们这次部队在江南三次反顽战斗中打得好，现在又是苏中地区的主力。能征善战，威震大江南北，我相信在这次人民自卫战争中，你们定能大显身手！” 此时，整个大操场沸腾不止，各营、连的口号声接连不断： “感谢党中央和毛主席的亲切关怀！” “决不辜负首长的殷切希望！” “武装保卫解放区！” “敌人胆敢来侵犯，坚决把他消灭光！” “……” 这是人民战士的心声，这是正义之声，同时也是巨龙的怒吼，雄狮的咆哮，它使大地震动，它使江河翻腾，它使敌人闻之丧胆！

四、祝捷大会

粟裕司令员从敌我双方的战略意图和地形特点、群众基础等条件出发，指挥苏中3万多新四军，内线作战，以少胜多，以弱胜强，连创奇迹，极短时间先后取得泰兴、宣家堡战斗和皋南战斗的胜利，他提出的内线作战方针，得到了尊重实践的毛泽东主席和中共中央、中央军委的接受和赞许。在皋南战斗取得胜利后，毛泽东主席为粟裕的战绩兴奋异常，直接发电报给苏中前线的粟裕，“庆祝你们打了大胜仗！” 为此，华中野战军参战部队在如皋召开庆功大会，两个青年时期的湖南老乡、老同学和老战友，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老共产党员滕代远、粟裕和其他领导一起走上主席台。滕代远首先讲话，热情洋溢，鼓舞人心。他说：“苏中打得好，粟裕司令指挥得好，部队英勇善战，已经打了两个干脆痛快的歼灭战，国民党的将军也当了我们的俘虏，我热烈祝贺你们！希望你们在粟裕的指挥下，打好更多的漂亮仗！……” 粟裕司令一改平日的文静，讲话很是幽默，他说：“最近国民党的电台广播说‘苏中匪首粟裕负伤，已送东台医院救治’。大家都认识我呀，我再向大家作一番自我介绍：我就是粟裕，姓粟名裕。大家看看，没有错吧？我今天站在这里和大家讲话，身上负伤没有？‘已送东台医院救治’，住院了，怎么还能站在这里讲话呢？国民党从来就是靠造谣欺骗人民和他们的士兵过日子。粟裕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既没有负伤，更没有住院！还要指挥部队打更多的胜仗，更多更好地消灭他们！蒋介石说‘一个月内消灭苏北共军，三个月解决中共’，这是吹大牛，是永远实现不了的胡话！” 粟裕讲后大笑。粟裕心里充满着胜利后的喜悦和欢乐！滕代远和全场指战员也都大笑。苏中军民对夺取更大胜利满怀信心。 ……

根据笔者收集的史料反映，滕代远参谋长两次来到如皋，他带来了党中央、毛主席、中央军委对苏中军民的亲切关怀和全力支持。在他所出席的活动中，表现出他对苏中老区军民和对老乡、老同学、老战友的革命友情和无限信任。虽然他在苏中战役前和初期在如皋停留时间不长，但他及时地向苏中军民正确分析和传达了当时的政治、军事、社会态势，有力地激励了苏中军民自卫作战的士气，亲眼见证了国共谈判以及如皋白蒲事件中国民党挑起内战的阴谋和战争罪行，同时见证了苏中军民特别是粟裕司令员“内线作战”战略决策和惊人战绩的科学壮举，值得后人系统收集、整理、存入史书和颂扬。

参考书籍： 1．《粟裕大将》（解放军文艺出版社） 2．《三野全战史》（长城出版社） 3．《雄师百战》（江苏人民出版社） 4．《中共如皋地方史》（一卷本）（中共文史出版社） 5．《如皋军事志》（内部资料） 6．《如皋文史资料》（内部资料）

作者单位：如皋市新四军研究会联系电话：18094390061、13862756618 联系地址：如皋市如城观凤路一号 2016年6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