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建奇

1946年6月26日，国民党进攻我中原解放区，发动全面内战，苏中地区成其为进攻的主要方向之一。7月中旬，国民党军第一绥靖区司令李默庵，指挥5个整编师共15个旅12万人在南通至泰州一线向苏中解放区大举进犯。在司令员粟裕的率领下，我华中野战军3万余人奋起迎战，打响了举世闻名的苏中战役。华中野战军第一师第一旅在此次战役中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

一、组建华中野战军第一师第一旅，首战告捷

1946年 6月6日，蒋介石在美帝国主义的支持下，撕毁了停战协定，发动了全面规模的反革命战争，向解放区进行全面进攻，妄图在3至6个月内侵占解放区，消灭解放军。苏中解放区成为敌人重点进攻目标。7月，蒋介石令驻江苏南通的第一绥靖区司令李默庵，兵分三路，向苏北解放区分进合击。

为了打击敌人，做好自卫的准备，我华中野战军普遍进行了军事训练，组建了新的野战部队。根据华中野战军的命令，1946年5月8日。决定将华中一分团特务团、华中野战军第七纵队六十一团和第八纵队六十八团，组编为华中野战军第一师第一旅。5月16日，旅部和各团齐集江苏如皋城举行了建旅大会。一师师长由华中野战军司令员粟裕兼任，陶勇任副师长，张震东任一旅旅长，卢胜任政委，张日清任政治部主任，下辖一、二、三团。组编后，立即投入了紧张的军事训练。经过一个多月的整训，部队生气勃勃，斗志旺胜，为粉粹敌人大举进攻奠定了思想和物质基础。

进犯苏中的敌人为第一绥靖区李默庵指挥的第二十五、第八十三、第四十九、第六十五、第二十一师及第六十九师之九十九旅共五个整编师十五个，约十二万人。他们企图首先侵占如皋、海安、，巩固其沿江一线阵地，尔后继续沿南通、赣榆和运犯，进攻淮阴，以策应淮北敌人对淮阴的进犯，一举解决苏中问题。

为了打乱敌人的进攻部署，粟裕司令员根据中央指示精神，分析了敌我双方的形势，果断地采取了先发制人，大胆试战的积极防御手段，首先发起了宣泰战斗。集中十五个团的兵力，向泰兴、宣家堡地区守敌第八十三师第十九旅发起攻击，揭开了苏中战役的序幕。13日晨，一旅成两路纵队从如皋出发。部队行进到距宣家堡还有两公里的许家堡时，就发现了敌情。部队还没来得及展开，就遭到敌人炮火的袭击。前卫部队投入了战斗，后续部队涌了上去。敌人的炮火，比我们料想的要猛烈得多。原来宣家堡敌已增强了兵力，并已在13日下午派出一个营进驻许家堡。

战斗到拂晓，在我的攻击下许家堡之敌一部被歼，其余乘隙向西南逃串。三团首战告捷，消灭敌一个营，繳获机枪4挺，轻机枪7、8挺，俘虏200余名。

宣家堡敌人见势不妙，妄图夺路而逃，他们在飞机、炮火的掩护下，组成四个箭头向我阵地出击。我立即命令部队退到两边，让出一条路来，待敌一部出城后，用猛力的火力切断敌退路，然后两边的部队夹击，将出击的敌人合围聚歼。在围歼中，俘虏了一名敌军官，得知宣家堡已增加了兵力，首敌除五十六团外，还有一个旅属山炮营。

为了摸清敌情，派侦察员对敌进行侦察，得知敌主要集中在东北方向。14日夜，在西边的一团发起攻击，敌误认为我主力在西边，匆匆从东北调动部队增援。这时，三旅从西北，我二、三团从东 北突破敌防线，与敌展开白刃战，激战至15 日拂晓，残存的敌人从宣家堡西北角突围，被我友邻部队全歼。同时，我围攻泰兴城的部队，也将守城敌军大部解决。

宣泰战斗在不到60个小时内歼灭国民党整编第八十三师2个团另2个营，生俘敌第五十六团少将团长钟雄飞等3200余人。

二、首胜宣泰战斗，再战如南战斗

如皋是苏中地区通达沿江各区口岸的重要门户，又是苏皖第一分区专员公署所在地，成了敌我争夺的重点。

17日，敌二十六旅进至鬼头街，田肚里地区，第七十九旅进至宋家桥、杨花桥一带，企图合围如皋。李默庵部下南通四十九师师长王铁汉已耀武扬威地宣布“三天就拿下如皋城”。

粟裕司令员面对疯狂的敌人，胸有成竹，一面令七纵队牵制敌人，一面令刚刚撤出宣泰战斗的一师、六师迂回到敌人后側，布下歼敌四十九师的天罗地网。当天深夜，一旅奉命向东急进，断林梓、白蒲间逃路。一旅自13日参加宣泰战斗以来，没有时间休整和补充，战士们非常疲劳。7月的天气特别热，有的战士在行军中，走走就昏倒了。卢胜政委、张日清政治部主任都下到部队，边走边做宣传鼓动工作。我们以100里急行军，直插林梓。张震东令二团阻击北援之敌，一团向林梓之敌逼近，相机攻占林梓；三团配合友邻攻击鬼头街。这时，王铁汉正得意洋洋地领大军向如皋城挺进，谁知道我部已断了他的后路，形成了又一个大包围圈。

18日拂晓，我旅如期插入敌側后，做好了战斗准备。上午九时左右，白蒲敌人一个排护送三门野炮，大摇大摆地出来了，敌人的两辆满载弹药的汽车也由白蒲公路向北增援。当敌人行至杨子桥处，被我埋伏在那里的二团七、八连截获，俘敌20名，繳获三门野炮。10时左右，敌后续部队一个营的兵力多次向我反击，被我二团三营击退。

我一团直插林梓，敌还没弄清就当了俘虏，有的向丁堰逃窜，我一团乘胜追击，将敌一个营和县政府、区公所团团围住，发起攻击，接着又发起强攻。19日，敌在我强攻下动摇了。此时我三团和友邻部队也已向鬼头街发起了激烈的攻击。我一团长团长周维生、政委周特夫认为对敌瓦解的时机到了，命令部队停止射击，由团政治部主任陈坚政治喊话。黄昏时，我军发出最后通牒，要他们立即投降。狡猾的敌人施计要求谈判以拖延时间以赢得增援。陈坚主任揭穿阴谋，敌人在我强大的军事压力和政治攻势下，只好乖乖地放下了武器。

18日下午，我旅三团配合友邻向鬼头街发起了攻击，19日下午，敌在我猛攻下，丢盔弃甲西窜田肚里，窜到田肚里的敌人，把载满弹药物资的牲口放在最前面，中间是火夫担子，杂务人员组成的“徒手兵”最后边是组织好的强大交射火力的作战部队。他们妄想我军中计去繳获弹药捉俘虏的时候，后边的轻重火器便一齐发射，然后杀出一条血路突围出去。三团团长康林洞察其间，命令机枪架上房顶，严惩以待。

敌人开始突围了，他们从阵地涌来，我架在房顶上的几十挺机枪一齐急射。敌人整批地倒在地上，没死的向后急逃乱窜。战士们一个个刺刀闪闪，向前猛追，“繳枪不杀”的吼声震天动地。敌人就象一群没头的苍蝇到处乱窜。在我军打击下，纷纷举手繳枪。敌二十六旅被歼灭，师长王铁汉狼狈逃至宋家桥。

王铁汉等逃至宋家桥后，立即加固工事，妄图固守待援。六师在七纵一部队配合下，将敌第七十九旅包围于宋家桥、杨花桥地区。鬼头街战斗结束后，陶勇命令我旅一团配合友邻围歼宋家桥敌人。

20日下午，我旅一团立即奔袭宋家桥。宋家桥位于如皋北面有道河，形成自然屏障。友邻任务在宋家桥西北侧，我旅在东北侧实施攻击。攻打宋家桥，必须先过河。由于河道两侧敌人机枪猛烈，无法开展过河。一团的用小船强渡，被打退，突击队船再上，仍然被打翻打沉。只好改为泅渡，但由于河面过宽，河水又深，加之敌人的火力猛力，泅渡的突击队也被打退。一团团长周维生亲自指挥，两个连的兵力终于从宋家桥西北侧强渡过河，打垮敌近一个营的兵力。但由于敌人炮火猛力，后续部队还是无法渡河。战斗一直打到深夜，后半夜连炊事员也上阵了。一直打到天亮，指弹已打光，河水被战士们的鲜血染红了。为了过河，一团几乎损失一半兵力，打得真心疼啊。在战士们的心目中，不消灭王铁汉，誓不罢休!

21日，我们组织一、二团再次准备发动对宋家桥的进攻。上级因援敌由我主动放开正面而逼近，连续作战的计划已不能实现，为保持主动，命我撤出宋家桥。

如南战斗结束，一旅共歼敌2333人，首次缴获野炮3门。给予进犯之敌有力打击。

三、诱敌入瓮，攻克李堡敌军

如南战斗结束后，一旅在三仓河进行休整。在休整期间，敌人又集中七个旅的兵力，以钳形攻势，向我海安进犯。我七纵队等友邻部队阻击四昼夜，在杀伤大批的人后，8月3日，主动撤出海安，诱敌入瓮。这时敌人十分猖狂，派六十五师西进姜堰，一0五旅东占西场、丁家所，又于7、8两日后侵占李堡、角斜，企图取我南通、如皋、海门、启东地区，切断我们与东台、兴化的联系。

粟裕司令员洞察敌情，抓住战机，为粉碎敌人的企图，决心集中兵力，突破敌较簿弱和暴露的右路，首先歼灭李堡之敌，尔后待机扩大战果。

一旅接到协同友邻攻击李堡任务后，经侦察得知，李堡系敌一0五旅旅长带领部队防守。一旅旅长张震东决定以三团协同友邻攻击李堡，一、二团攻击李堡外围的蒋家庄、杨家庄。

8月10 晚，一旅协同友邻向敌展开了进攻，敌人未料到我军迅速接近。突击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将其全部活捉，逼敌供出口令，令其带路。我军乘机杀入敌阵。三团四连当即于右侧出击，以迅猛动作占领了敌重机枪阵地，繳重机枪三挺，俘敌一部。敌四次猛力猛打，于11日拂晓，突入李堡两头，冲进旅部，繳获电台一部。此时，友邻三旅一部也突入李堡内与敌展开近战搏斗。敌在我多路围攻下，仓惶逃至杨家庄、蒋家庄。我三团尾追逃敌。杨家庄守敌为李堡交防之一0五旅一四八团。我一、二团对杨家庄、蒋家庄连续两次攻击均未得手。

11日上午，李堡被我攻占后，杨家庄守敌已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因此，我即调整部署，决心猛攻到底，并加强警戒，防敌突围。13时，我二团发起第三次攻击，三团在北面策应。十四时许，杨家庄之敌2000余人向西南方向突围，我截击部队以百余人漏网，其余被我全歼。

李堡战斗，我旅歼敌共2520人，繳八五炮五门、六0炮九门、轻重机枪105挺。

四、，攻克丁堰，痛歼交警总队

李堡战斗后，毛主席、中央军委zhi敌仍加强点线防御，企图巩固其占领地区并继续向北进犯。

毛主席、中央军委指示华中我军“每战均须精心计划，充分准备，不可轻敌骄傲，并要适当休整部队，恢复体力，保存元气，为继续歼敌，部队可南下攻占丁堰、白蒲，调动如皋、海安敌人回援而歼灭之。”华中野战军首长根据这一指示，在部队短期整顿恢复体力后，即决心发起丁(堰)林(梓)战斗。据守丁堰、林梓的敌军，是原在浙西以不抗战专反共出名的戴笠特务系统的“忠义救国军”后改编为交通警察总队，全部美式装备，而且大多是自动火器。他们是蒋介石的特务武装，是浙江一带人民最凶恶的敌人。

一旅奉命于丁堰以西通如公路北侧，担任切断之地交警七纵队与如皋之联系，保障友邻攻取丁堰。旅部根据侦察员报告的情况，决定一团从丁堰南三里处渡河绕过西北方向，三团渡河后监督敌人，切断敌后路。根据部署行动，刚绕过丁堰，不料，被敌人发现了，敌人的机枪、卡宾枪盲目扫射。根据敌人火力判断，敌人未发现我大部队，旅长张震东，命令部队沉住气，按统一信号行动。

8月21日23时，丁林战斗展开。22日上午7时，丁堰为我友邻攻占，残敌向西逃窜。此时，我一、二团得知后，即向鬼头街方向追击。敌一部被围在鬼头街西边的一个拐弯角上。我两个团四面围攻，就向两座大山一下子将敌压垮，敌全部被歼灭。敌另一部分向西南曹家巷、蒋家庄逃窜，又被一团堵击，被歼其一部分，少数逃回如皋。

丁林战斗经过20个小时就战斗结束，此战共歼敌交警察5个大队及第26旅1个营，共5000余人繳获几百支卡宾枪。

五、集中优势兵力，如黄路战斗大捷

如黄路战斗是苏中战役的最后一仗。敌人为了确保如黄公路的安全，妄想切断我军与两淮地区的联系，并将我军压缩到公路以南狭小的地区加以歼灭。

粟裕司令员为策应西线作战，牵制敌人进攻邵伯的力量，保卫两淮大门，采取“孙行者打牛魔王”的办法，专到敌人肚子里去打，决定部队乘胜转兵向西直入敌区。令一师、六师、五旅、特务团西开，进击泰州，“围魏救赵”，调敌回顾，求歼援敌。粟裕司令员这着棋，调动了敌人。丁林战斗的胜利，使如皋三面受威胁，如皋守敌大为惊慌，唯恐我军连续打击忧心忡忡，迟滞不前，亦在等待如皋之敌接应。25日，如皋守敌一八七旅全部及七十九旅一个团和九十九旅一个营分三路西开接应。此次出动的兵力，东呼西应，相当雄厚，如果我军仍机械地执行攻泰州的西援计划，将敌撇开不顾，则会失去良好的战机而违反歼敌有生力量的战略方针。粟裕司令员当机立断，决心将敌退路切断，并不使东西两面敌人靠拢，集中优势兵力首先歼灭其较弱的一路，然后调转兵力顺利地各个歼灭。此时，我军各部队已秘密集结在如黄线上。当黄桥敌人进到分界地区，如皋敌人进到加力、谢家甸地区，就被我军包围了。我一师于加力以北地区将如皋来敌包围，六师在分界地区与敌九十九旅遭遇。接着，我军各部队对地展开攻势，敌拼死抵抗激战一夜，未见分晓。

26日晨，我军正要调整部署，加强对敌攻时，粟裕司令员即令一旅旅张震东接受任务。与张旅长一起分析到:“敌人已包围在加力、分界地区，如果我们两个地区同时打，兵力不足，不能迅速解决战斗，必须采取“雷公打豆腐”的办法，先集中力量打分界较弱的九十九旅，因为先打加力的一个半旅，时间要延长，如皋还有两个团可能出援，这样会成为僵局。我令你立即奔赴分界，协同六师先歼九十九旅。”

“是，坚决完成任务！”张旅长向粟裕司令员敬礼后，飞身上马赶回部队。一旅即撤出加力战斗后，强行军向分界开进。即派三团三营在分界东北方向配合六师猛攻敌人迫敌向东南开阔地撤退。我旅的主力则集中在分界东南开阔地上，布了个大网袋。

26日，东北方向的我军向敌发起猛攻我三团七连是个老虎连，战斗作风勇猛顽强，在连长冯耀祥的带领下，不怕牺牲，前赴后继，夺取了敌人的前沿阵地。下午1时敌仓惶向东南突围，进入了我旅预设的阵地。敌人在我三团的猛烈打击下，完全被打懵了。东边枪响向南跑，南边枪响，向东跑。包围圈越缩越小，我军越打越猛烈。顽抗的枪下毙，繳枪的宽大处理，敌人很快就被瓦解了。下午二点，战斗胜利结束。

分界战斗结束后，我旅立即回师加力。加力敌人在如皋一个团的兵力接应下和空军掩护下，以营为单位分路突围，一旅配合友邻部队奋勇出击。敌人在我军的攻击下，大部被歼灭，零星逃往如皋城，如黄路战斗胜利结束。这一仗共歼敌两个半旅1.7万人，创造了解放战争以来一次作战歼敌最多的新纪录。毛泽东在《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一文中，将丁林战斗、如黄路战斗作为集中优势兵力歼敌的范例。

华中野战军第一师第一旅在粟裕的直接指挥下，战绩辉煌，在苏中战役——七战七捷的史册上留下了辉煌的一页。

参考资料：

⑴《粟裕与苏中》《南京大学出版社》

⑵《中共人民解放军战史简编》（解放军出版社）

⑶《如皋人民武装简史》（内部资料）

⑷《如皋文史资料》（内部资料）

（作者单位：如皋市新四军研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