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皋市马塘“杨花桥”、“大顾家庄”战斗纪实

□陆帮道 包国平

包国平摄

　　今年是中国人民解放战争中的苏中“七战七捷”70周年。

　　1946年夏，国民党中央军在美帝的支持下，背信弃义，撕毁了1945年10月10日国共双方代表在重庆签订的《双十协定》，并且调兵遣将，全面大举进攻我解放区。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我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野战军奉毛主席、党中央的命令，在如皋、海安等地进行了著名的苏中战役，即“首战宣家堡泰 兴”、“再战皋南”、“三战海安”、奇袭李堡”、“五战丁堰、林梓”、“六战邵伯”，“七战如黄路”。这是中国人民解放战争的开局战，给我军各战区如何 “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敌军”，树了个样子，开了一个很好的头。这次战役，我华东野战军在粟裕大将和谭政林政委指挥下，仅以3万装备低劣的兵力，迎击了 12万国民党美械装备的军队。尽管敌人来势汹汹，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而我华东野战军全体将士，同仇敌忾，以一当十，杀得蒋匪军人仰马翻，鬼哭狼嚎。我军扬威苏中，战果辉煌。毛主席、党中央对这一战役给予很高的评价。苏中“七战七捷”中，有三战奏凯于如皋境内，其中“皋南战斗”、“丁堰-林梓战 斗”、“如黄路战斗”，被毛泽东同志写入了《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一文，作为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战例，进行论述，收在《毛泽东选集》第四卷中。这是华东野战军的光荣！也是如皋人民的光荣！更是马塘人民的光荣！为什么？因为“皋南战斗”的主战场就在马塘乡的“杨花桥”、“大顾家庄”等地。

　　在纪念“苏中七战七捷”的大喜日子里，我们走访了当年“皋南战斗”的旧址——大顾家庄、杨花桥等地，在顾陶村、后郭村、杨花桥村委会、村支部的 全力帮助下，召开了各村老人的座谈会，逐一采访了10多位杨花桥等战地的目击者。他们的回忆，提供了有关当年“皋南战斗”的不少史料。

　　千坏万坏，蒋匪军、反动派坏

　　千好万好，共产党、解放军好

　　据马塘乡顾陶村老人顾学成回忆，1946年农历6月19日下午3时许，国民党中央军属下的整编王铁汉49师主力79旅，杀气腾腾地进犯马塘乡大 顾家庄和杨花桥等地区。敌人驻扎后，强令百姓砍伐大树大竹，送到驻地，为他们修筑堡垒，围固屏障，以防我军进攻。家家户户的大树大竹统统被砍光伐尽；家家户户的八仙桌、柜、橱等物，统统被抢过去筑工事；家家户户的猪、牛、羊、鸡、鸭、鹅，三麦二豆、玉米、稻子等，统统被抢劫一空。顾学成老人当时所住家园有 6户人家，家家被抢光。敌人于当天，宰杀农民的耕牛20多头，其他的牲畜不计其数，遍地扔有许多牛角、牛头、牛皮、牛蹄、牛骨，牛血遍地淌，鸡毛满天飞，一片乌烟瘴气。学成老人家愤愤地说道：“这些魔鬼、强盗抓着牛肉、鸡腿狼吞虎咽，只顾自己吃饱肚子，哪里还顾百姓的死活。我家一头黑牛，体高膘肥，敌人用 之代磨军粮，两天一夜牛不停蹄，累得气喘吁吁，走不动了，一失足跌倒在地。因还要磨粮，敌人没有杀掉它。这头黑牛成为我们几十户人家幸存的唯一耕牛。当时，我们全家7口人加一个外地做工的，陷入虎口，不准出门，7天吃了一小罐子的炒面粉。人人饿得眼冒金星，四肢无力，还常常受到匪军的辱骂和毒打。”

　　顾学成老人还控诉了敌人的杀人罪状。顾家庄上冒文化的儿子冒金高同志，抗日战争时期攻打如皋城，担任攻城大队长，身先士卒，手握钢刀，飞身踩云 梯，攻入敌阵，身负重伤，后治愈复原回家。因王铁汉匪军杀到家乡，故将新四军军服藏于一个阴沟洞里，敌人挖壕沟时破洞现衣，因衣袋里的字条上有冒金高的名字。敌人立即追查，冒金高不幸被捉住，敌人将冒金高绑在树上，乱棒猛打，皮开肉绽，但冒金高同志坚贞不屈，守口如瓶，没有吐露出我党、我军的半点机密，最 后被敌人用铡刀活活砍死。

　　顾学成老人回忆：当时顾家庄染坊一带共有32户人家（现为顾陶二组所在地），当时万恶的蒋匪军放火烧毁老百姓的房子100余间，以及全部家财用 具，只有幸存的3间瓦屋，敌人临走时，还放火烧塌了一个角，敌人败退后，群众将火扑灭。敌人在农历6月20、21、22三日，连续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把 家家户户洗劫一空，害得老百姓无家可归。敌人还采用了更为毒辣的手段，置老百姓于死地。杨花桥村8组的杨万才老人回忆：当年，匪军进驻杨花桥、大顾庄以 后，敌机天天飞到我们上空狂轰滥炸，炸伤，炸死了许多人和牲畜，还有许多房屋。其中一颗敌炸弹，落在我庄肖春荣家门口，把他家的石磨子炸飞了一节田多远（100多米），连他家门口的钉耙脑头儿，从河南炸飞到河北田里，吓得老老小小，伏在地上既不敢哭也不敢叫，怕敌机再来乱扔炸弹。顾金圣老爹诉说：匪军进驻后的第二天，即农历6月20日上午，当时他是共产主义儿童团团员，经常奉命到敌占区了解敌情，向我军报告。他在竹园里，不幸被敌人的一个小班长捉住。当天共抓了13人，一起被押到庄上的叶郭明家关押。当时敌人审问、诱骗、威吓，吊起来打，逼迫供出谁是“民兵或儿童团”。他自始至终一句话：“不知道。”当时他被匪军押到屋后的河坎子上，喝令他挖泥坑，要挖一人长，半人深，挖好了又喝令他躺进去，当时他心里明白：“今天是麻雀掉进烟筒里，有命也没毛。”但他 在心里默念：“要拿稳，绝对不做软骨头。”那时，他倒在死坑里，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即用枪拐子乱砸、用皮靴子乱踢，吹胡子瞪眼睛地吼道：“是不是民兵，儿童团？快讲。不讲就宰了你。”这时可吓坏了叶郭明的奶奶，老奶奶怕他真的被活埋，立即双膝跪下，接连磕了几个响头，急急说道：“先生，这孩子是好人，别 杀他，他没有当什么兵啊！”这半天中，敌人要活埋顾金圣3次，最后一次又狠狠地把他推进坑里，正要下毒手时，解放军大军从四面八方冲了上来，消灭了敌军一 个排，把他从死泥坑里救了出来。说到这里，顾金圣老人连声说道：“不是解放军及时赶到，我顾金圣在黄泉之下已近七十周年了。解放军是我的救命大恩人，共产党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永世不忘共产党的大恩大德。”

　　杨花桥腰庄桥的张万才老人回忆：敌军进驻后无恶不作。当时我们这儿主要产玉米，因为处处是高沙土、龟背田，水田极少，一望无际的青玉米苗。敌人 对这高玉米秆恨之入骨。敌人进驻后的第二天，就强令百姓平地砍伐青玉米。从顾学胡门口到南公路，西到杨花供销社，东到顾家庄，三里见方，统统砍光，一扫平地。大树大竹砍光，房屋烧光，青玉米苗割光，害得乡亲一无房住二无衣穿，三无粮收，四无家具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哭天喊地，敢怒而不敢言，苦水往肚子 里咽。只是盼望解放大军快快打过来，消灭这些害人精。顾学成老人回忆：“庄邻顾子清的母亲当时70多岁，她的孙女儿10多岁，一老一少无影无踪了，后来打 扫战场时发现被蒋匪军杀死在陶家园河坎乱草里。找到时，人已腐烂得不成样子了。他家的房屋，家产统统被匪军烧光、抢光。后来不到1年，顾子清夫妇因悲愤交 加，贫困至极，双双而亡。像这样被反动派害得家毁人亡的家庭，当时在我们马塘、在我们如皋、在我们苏中，有成千上万的人家！”

　　事实告诉我们：千坏万坏，蒋匪军、反动派坏；千好万好，共产党、解放军好！在水深火热中的乡亲们，万众一心，心向共产党，心向解放军，盼望解放军大军把敌人斩尽杀绝。

　　马塘人民，奋勇支前，舍生忘死

　　杨花桥、大顾庄的老人们，都不约而同地赞扬顾陶庄四组的胡印本老爹，当年主动支前，为皋南战役中的解放军伤员抬担架，受到军民的好评。70年 了，人们还记忆犹新。胡印本老爹回忆说：解放军预先知道敌军要打过来。农历6月19日之前就召开了村民大会，动员青壮年人报名上前线抬担架、送伤员。当时，胡印本只有15岁，家中父母年老多病，本来走不开，但为了打蒋匪军，他和父母说了一下，两位老人家全力支持他的行动：上前线，抬伤员。农历6月19 日，蒋匪进犯到马塘大顾庄，报名参加了担架队的胡印本就跟着部队走。担架队有数百人，来自四面八方。一部担架4个人抬。两个人休息跟着走，两人往前面抬。 途中，抬的抬，歇的歇，多抬少抬谁也不会介意或较量。在火线上，见到伤员抢着救护，争着抬运。担架队紧紧跟着部队，部队打到哪儿，就跟到哪儿。救护的伤员先送到磨头，再送到如皋北面的柴湾，交给解放军医护人员抢救。途中不饿肚子，沿途村庄、家家户户、村口树旁，大缸大桶，盛满了稀饭、干粮和茶水，连板凳也 放在一旁。途中的老百姓服务周到，有主动为伤员洗伤口的，有用自家的新衣服为伤员换血衣的，有为伤员喂水、喂饭的，真是处处有亲人，亲人处处有。胡印本连续抬了6天没有休息，总共抬了8趟，送了8位解放军伤员同志到包扎所。当时他的脚板底和右肩，抬了十五、六个泡，老泡抬破了，新泡又产生了，有的已淌着血 水，满肩流，也不怕疼，因为心里总在想：脚上，肩上的血泡与解放军伤员，特别是重伤员的战伤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学习解放军“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为了胜利，为了解放，抬抬抬，送送送，抬好送到，送到抬好。每抬一位伤员，每送一位伤员，他们总是小心翼翼，步步踩稳，不慌不忙，稳 中求好，好中求快，宁可苦自己，也不肯再苦伤员同志。所以，担架队连续作战6天，尽管高温炎热，也没有洗一次澡，换一次衣，只想到尽快到前线救护伤员，送 伤员，后来仗打完了，抬伤员的任务也完了。回家途中经过如皋城，想到城里一位亲戚家里歇歇脚，在一个小巷子里，胡印本不幸被敌人抓住，匪军用铅丝捆住他的手，时时毒打，夜里被敌人捆在柱子上，手脚丝毫动弹不得，蚊子叮，虫子咬，不好用手打，只好用嘴吹，难过极了。敌人多次拷打他，审问他：“是不是新四军探 子？”他一口咬定：“是走亲戚的老百姓。”敌人问不到头绪，就决定释放了，万万没想到，临走时，敌人又用烧红的铅丝在他脖子周围烫了一圈儿，痛死了。敌人还吼道：“若当了新四军，我们认识，就要你的命。”回家后，他又主动给解放军做向导，多次带路到目的地，受到部队领导的夸奖。

　　华野将士，以少胜多，威震敌胆

　　国民党，中央军所属王铁汉整编49师79旅于农历6月19日进至杨花桥、大顾庄等地，妄图与其他几路合击如皋。我华东野战军为继宣家堡、泰兴战斗之后，乘胜前进，继续围歼蒋匪有生力量，于公历1946年7月15日晚，决定主力师东进，将进犯如皋之敌，引诱到如皋东南地区，予以围歼。我军不顾疲劳，实行远途奔袭，一夜强行军100余里，出敌不意，乘王铁汉49师于运动中立足未稳之际，予以痛击。16、17日，我军火速向如皋以南地区开进。17日 晚，我华野第六师主力两个团，向东进军到贺家坝、宋家桥、杨花桥等地区，切断79旅的退路；18日晚，该师由南向东北攻击，第七纵队担任防守打援。如皋县 部队由北向南，密切配合第六师主力攻击行动。运动中，歼敌一部，将敌压缩包围于宋家桥、杨花桥等地区。当晚，我华野第六师主力，集中优势兵力，向被围敌军发起猛烈进攻。19日该师在加力集结两个团东调参加攻打杨花桥。20日第一师第一旅第一团奉命配合第六师的攻击行动。经过激烈的战斗，对敌人的包围圈越缩越小，敌人已成瓮中之鳖。此时王铁汉的残兵败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大有垂死挣扎、狗急跳墙之势。马塘后郭村一组、经历这场战斗的老党员老荣军朱 云林老人回忆：当时，他在苏中华野第一团一营三连当战士，所在团于鬼头街歼灭王铁汉49师一部后，没有休息，没有吃饭就马不停蹄，士不息足挥戈西攻，一直 攻到苏家庄、毛家坝，最后攻到杨花桥等地。三连奉命三面进攻所围之敌。当时敌人被围在秦家园、桂花园、缪家园时，三连奉命打头阵。当时武器装备差，用的老式五发步枪加刺刀，敌人用的最先进的冲锋枪、轻、重机关枪，还有大炮，天上有飞机配合作战。尽管如此，全连战士，奋不顾身，视死如归，前仆后继，杀声震天 动地。正、副连长，身先士卒，手挥驳壳枪，奋勇向前，均光荣牺牲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之中。由于打了头阵，三连伤亡很重，一夜先后冲锋13次，全连127人， 牺牲了112，只剩下15人，后续部队冲上来了，15名战士有的手握钢刀，有的手握钢枪，有的手握手榴弹，有的如同钢铸铁人，轻伤不下火线，又投入新的战斗。此时，被围之敌，内无粮草、外无救兵，不断地发报呼救。敌人总部得到信号，立即空运物资到杨花桥、宋家桥、大顾庄的上空，不断地空投下来，许多空投物 资落到包围圈外，广大军民同心协力，共同搬运到我军阵地。在广大人民的大力支持下，我军对瓮中之鳖又发起新一轮的进攻，于公历7月20日，歼灭王铁汉49 师79旅大部，只有该旅残部与敌65师会合，至此皋南战斗大获全胜。歼灭了敌军的有生力量，敌人49师师部被歼灭，歼灭敌26旅全部，第79旅大部，105旅、99旅各一部，共歼敌10000余人，其中俘虏6000余人，缴获各种口径的火炮200多门，轻重机枪500余挺，长短枪4000余支，这就是当年苏中七战七捷中的第二次大捷：“皋南战斗”。

　　“皋南战斗”的胜利，是我们华野的光荣，是我们如皋的光荣，也是我们马塘的光荣，必将永留我党、我军的史册，荣耀千秋万代。今天，我们纪念苏中 七战七捷七十周年的时候，对成千上万的革命先烈表示深切的怀念，因为没有他们的流血牺牲，就没有今天的一切。我们要发扬苏中七战七捷的光荣传统，永远记住党和人民群众的血肉关系，军民的鱼水深情，这是取得一切胜利和成功的重要基础。记住这一光荣传统，就是要时时刻刻相信党，相信群众，依靠群众，尊重群众， 想群众所想，爱群众所爱，急群众所急，解群众所难，动员和组织人民群众投身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伟大洪流中去，为小康社会建设创立新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