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中如皋的政治状况（上）

□陈 红

　　《中共如皋地方史》（第1卷）有少许关于“五一暴动”后党组织的史料，来源于1928年的《如皋县委七月份报告》。此文刊于《江苏革命历史文件汇集》（甲25），如今已鲜为人知。现据此文，将1928年中如皋的政治社会状况简单整理如下，对于我们了解“五一暴动”在如皋政治社会状况方面产生的影响大有裨益。

　　首先，“五一暴动”之后，国民党内部一片混乱。经过轰轰烈烈的红色暴动，乡村中的土豪劣绅大多逃亡进城，与城内统治阶级互相勾结。由于众多内外因素，如皋的统治阶层出现分裂。国民党如皋县党部与县政府关系不好，发生分歧。两者在群众面前，没有什么权威。对于党部的命令和通告，群众往往置若罔闻，不予理睬；县政府推行新村制，收田税，办公安团，也遭到不少群众的反对。在1928年6月底至7月初，如皋境内出现海盗。以潘开渠为首的海盗从丰利上岸，烧毁一个渔团，打死一个公安人员，抢去四支枪。平日隐藏在海岸附近，但会趁机登岸。公安局、公安大队、缉私营三家因为镇压海盗不力，互相推诿，互相嘲讽。县党部内更是裂痕四起。季子峰、季宗琢、朱香涛相互勾结，形成新派，把持教育，煽动青年师生；丛啸候、董肖苏等人结成旧派，想要独揽大权。丛啸候将季子峰、季宗琢开除出国民党。教育局曾以季子峰为中心，局长吴文鉴为傀儡。他们打算委派国家主义派陈启泰出任如皋县中校长，遭到学生的坚决反对。许多学生大闹特闹，吴文鉴被禁闭了十小时，禁止饮食，禁止上厕所，以致他想要辞职。因为开除出党，季吴有过一段短暂的逃亡，如今（年中）他们又回如皋，引起了如皋教育局的恐慌。旧派借助报纸攻击新派，如皋各乡学校师生中不乏“CP（Communist Party：共党）分子”。

其次，中共如皋县委已经恢复，但是不太健全，比较脆弱，需要进一步完善。一是县委的整顿和组织工作。中共如皋县委下设执委会，执委会再下设书记、组织、宣传（下设书报股）、军事科（管理各区士兵运动同志）、救济科、经济科和交通科。前三个部门构成常务委员会，下设秘书处。为了巩固监督县委的日常工作，县委会下设特派巡视员（分别负责西北两区的工作）、巡视员（负责城区、东区、北区的工作），负责召开巡视会议和区联会。各区下设道指导员、支部和小组。如此组织的严密性、指导性、紧密性得到增强。除去北乡，其余如皋各地特派员工作开展得不错。特派员芳某两次秘密前往西乡，处理借械事务、调查情况。特派员苏某前往东乡孙家窑寻找同志谈话，交流思想。又如特派员芳某前往永安沙搞农民运动。

“五一农民暴动”前夕记

□王小星

　　中共江苏省委于1927年9月9日召开了全体委员和各地负责人会议，邓中夏传达了党的八七会议精神，通过了《江苏省委对于中央紧急会议之决议案》。江苏组织了第一个全面系统的农民运动计划，宜兴、无锡、江阴、丹阳等地先后发动农民起义。

　　在如皋，1926年，共产党员陆景槐在如皋西乡鄂家埭宣传革命道理，发展党员，9月，经中共江浙区委批转，在鄂家埭小学成立中共如皋独立支部。当年，中共下漫灶支部、江苏省第二代用师范（现如皋师范）支部先后成立。1927年7月，经江苏省委批准，中共如皋县委成立，王盈朝任书记，至9月，如皋有共产党员24名。如皋在发展党员、建立组织的同时，积极开展农民运动，先后成立鄂家埭农协、县农运会、县农协等，提出打倒帝国主义、抵制英货日货、反对封建势力、实行减租减息、耕者有其田等等口号，播下了红色革命的种子，并逐渐发展壮大，为发动声势浩大的农民暴动奠定思想和政治基础。

1928年1月1日，中共江苏省委制定《江苏各县暴动计划》，规定“南通、如皋、泰兴等22县，在阴历年关内必须发动农村游击战争”，指出“如皋有同志五六十人（须发展到一千人）……能直接指挥的农民约万人。……引导农民到暴动路上，可以占领县城”。为了实现以上计划，省委派黄逸峰（化名张文彩）到如皋巡视指导，派吴亚苏、顾仲起回如皋工作。黄逸峰要求如皋县委从国民党县党部撤出，转至农村领导农民武装暴动，他在如城福成庵召开县委扩大会议，讨论组织发动农民暴动问题。1928年4月初，省委常委兼农委主任王若飞携杭果人到如皋视察，住在国民党县党部百花亭。当晚，王若飞听取如皋县委对各区乡农民运动情况的汇报，传达中央革命斗争的方针，部署如皋暴动相关事项。王若飞离开如皋后，中共如皋县委于4月13日召开活动分子大会，正式成立县暴动委员会。后县委书记王盈朝到泰兴和沈毅召开两县县委联席会议，决定两县于5月1日同时举行农民暴动。

如泰五一农民暴动失败原因探析

□阿 健

　　90年前，如泰地区爆发了声势浩大的“五一”农民大暴动。成千上万的农民手执土枪、土炮、大刀、铁叉，袭击国民党公安局，解除地主武装，开仓分粮，烧焚田契债据，成立县苏维埃政府。这次暴动，前后仅持续了5天就宣告失败，但它的历史意义不可磨灭。

　　此次暴动失败的原因是多方面的，笔者认为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对形势的估量不足。当时江苏省委曾多次强调江苏乃至全国“现时革命情形仍是高涨的局面”。特别是没有冷静地分析宜兴、无锡等地暴动失败的教训,相反认为,这些暴动的失败“固然使江苏农民受着暂时的顿挫,但是反动派的统治绝不因此就会得到稳定”。仍然要求应当努力去掀起各地城乡革命的高潮,创造总暴动的局面。同时在如泰地区及其周边，各县成立了国民党县公安大队、军警大队、水兵等地方武装,并竭力怂恿赞助各地豪绅地主组织保卫团等地主武装,以维持他们的统治。泰州、扬州驻有四十六军一个师等等。敌人的力量比较充实，交通也方便。在如泰暴动起来后，南京国民党政府就调集泰州、扬州、高邮、南通、靖江等县公安大队和驻泰州、扬州四十六军一部共1500多人。

　　二、没有建立坚强的领导核心，领导同志缺乏军事斗争经验。在成立县暴动委员会后，因泰兴提前暴动，如皋西乡群众在徐芳德（军事部长）的带领下，当时县委书记王盈朝还在如皋城里，来不及请示，遂决定首先攻打文武殿，以策应泰兴农民暴动，打响了五一农民暴动的第一枪。作为暴动总指挥的顾仲起尽管出身黄埔、参加过东征北伐，并没有多少带兵打仗的实际经验。所以在激烈而残酷的实际斗争中，他不但未能胜任肩负的领导暴动之重任，而且暴露出许多弱点，受到一些同志和战友的批评指责，有人甚至把他说成是“逃兵”。在国民党开始对暴动农民进行镇压后，力量悬殊，不能取胜。尽管泰兴农民暴动已发展到两万多人，但为了保存力量，沈毅只得宣布：“把枪藏起来，人员分散突围隐蔽。”如皋县暴动总指挥部召开紧急会议，决定暂时退却，王盈朝、张安志、苏德馨、葛显功等去上海向省委汇报请示，顾仲起避往南通，暴动区工作由徐芳德负责。从而使暴动区的工作暂时处于停顿当中。

　　三、暴动前准备工作仓促。如泰党组织和党的外围组织虽然发展很快，但是绝大多数是新发展的，没有斗争考验。缺乏枪支，除了王若飞从南通调来盒子枪、手枪各一支外，没有其他武器。在如皋县暴委会成立后，张安志（杭果人）、徐芳德去江阴借枪未成，黄村夺枪又失败。即使暴动中有了枪支，参加暴动的人员未经训练，有的不会放枪，更不懂战术。同时芹湖打刀铁匠被捕的事发生后，导致暴动不利。临近5月1日时，中共江苏省委派徐家瑾（参加过广州暴动）从上海回如皋协助县委工作。徐家瑾听了王盈朝对如皋暴动准备情况的介绍后提出，要吸取广州暴动失败的教训，主张把暴动时间推迟到秋收以后。不过意见未被采纳。

　　四、暴动的具体策略和政策有不全之处。在策略上，如皋在召开第二次县暴委会时，落实了具体部署和分工。会议决定采取声东击西策略，计划分4路，扫荡地主武装，乘虚夺取县城，成立如皋县苏维埃政府。但在实施过程中，出现种种的意外而没有应对之策。主张硬拼蛮干，强调“暴动一起，即应取攻势，不得有丝毫准备退后或准备失败的心理”；“尽可能地统率四乡广大农民群众占领县城”；即使在反动军队前来镇压时，也应尽可能“与之开仗”。在政策上，提倡“红色恐怖”“杀戮政府官吏”“杀土豪劣绅”“杀收租的人”等等，这样，偏离了农民迫切要求土地，改善生活的欲望，从而使革命队伍遭到削弱。以致许多党的干部和党员遭到敌人的屠杀。

　　五一农民暴动虽然失败了，但是通海如泰地区乃至江苏党的优秀分子和广大农民群众为谋求革命胜利的伟业是永存的，他们用生命和鲜血换取的经验和教训是值得记取的。

“五一暴动”余火未熄

□周建华

　　1928年5月，如皋农民“五一暴动”失败。同年7月中旬，中共如皋县委重新成立（详情见《中共如皋地方史》第1卷第49-50页）。虽然“五一暴动”被镇压，但是我党组织者并未气馁，而是余火未熄，余情尚在，随后又积极准备发动另一场红色暴动。关于准备过程，《中共如皋地方史》等不少相关书籍未曾提及，笔者根据《江苏革命历史文件汇集》（甲25）中的两份文件：《如皋县委关于组织红色恐怖团实行红色恐怖向省委的请示》（未落款，文件大约写于1928年7月25日，原件现存中央档案馆）和《如皋县委关于实行红色恐怖等问题向省委的请示》（德字第一号，大约写于同年同月31日，收款人“明德兄”，落款人“高仙甫”，原件现存中央档案馆），将再次暴动预备情况整理如下。

　　“五一暴动”过后，由于国民党的残酷镇压，进一步激起群众的革命情绪。当时如皋西乡的情况十分不好，党的工作停顿，“组织方面全面瓦解”——党员和革命群众纷纷下狱，或是家中被查抄，甚至牺牲生命。有些党员和群众背井离乡，选择逃亡。红色工作一时难以重新恢复，但是负责西乡工作的同志冒险在西乡进行了数次调查，结果是不少群众革命情绪高涨如旧，非常愤怒，不过少数群众抱怨组织者在暴动后离开他们，任凭反动派迫害他们。但是许多群众最后都说：“如果你们实行红色恐怖，我们一定起来，再彻底地干下去！”因为群众基础不错，于是中共如皋县委向省委请示“组织红色恐怖队伍，所有县委一起参与”，尽快组织实行再次红色暴动。

　　要暴动，首先要准备武器。“五一暴动”中，我方虽然缴获敌人的不少武装，可惜只是些步枪和土炮，并且暴动失败后又被敌人抄走。仅留下一支枪（笔者注：徐芳德从暴动区带出来的）。于是如皋县委起初要求省委提供两支盒子枪，并写信给海门的党员，向他们再借三支手枪。随着暴动计划的完善，如皋县委认为省委再给六支，加上海门三支和自己的一支，一共十支，依然不够用。预计红色暴动共计三队，每队至少十人，每队需有四支武器。以上武器仅仅能完成六甲一片的暴动工作，若想还在江安等地一起暴动，还需其他武器。尤其是在江安卢港等地，不适宜集体攻击，采用各路前进，又不能互相照应，因此向省委再申请四支枪械。县委还恳请省委所供手枪必须完好的，至于是白朗宁或司马手枪，都无所谓，当然能提供“十子连”手枪最好。当然每支枪要同时配备三四十发子弹。此外，还需要三枚炸弹，以便在如城造成影响。

　　其次，暴动还要一定的经济基础。1928年7月，中共如皋县委先是向中共南通县委借了100元，已经全部用于四乡的革命工作，希望省委下拨7月津贴60元以及8月的经费。西乡失业逃亡的群众等待救济。组织内部也有不少同志直接或间接找到吴亚苏要求解决生活问题，尤其是在先前暴动中伤亡同志的抚恤金也亟待解决。如皋县委分析，如果省委给予经济援助，组织内外人员再次暴动的积极性才能有效恢复。

　　最后关于再次暴动的指导工作。“五一暴动”很快失败，其中领导者要负一定的责任。因此这次暴动，如皋地方红色人士希望省委派人来南通、如皋指挥一切工作。至于省委所发通告和书籍，如皋县委也迫切需求。之前由吴亚苏带回的有关第三党的油印通告，只有部分内容可以看清。关于暴动理论和技术的书籍，如皋县委希望省委要给复本，以便传阅保存；至于普通红色材料，多多益善，提供给农民大众学习。

　　从种种史料来看，“五一暴动”之后，如皋县委未能在短时间内实施二次大规模的暴动，虽然准备颇为充分，但最终未能成行，不知何故，还盼方家解疑。

（如皋市老区建设促进会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