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 
1942年春天，苏中的百花没有带来春的面容，日军“扫荡”、“清剿”的野火继续在苏中大地上肆虐；每一条交通线上都有日伪军的哨兵，每一座城镇都布满日伪军的据点，苏中独特的地形，河网江叉成了日军汽艇的通道，苏中人民的家园，成了日军随意屠杀的屠场，粟裕指挥的新四军一师，继续坚持苏中根据地的斗争，坚持根据地的基本争夺，坚持党、政、军合一的一元化领导，斗争艺术开出带血的花朵…… 改造地形，大路变小路，河道水底修暗坝，逼使日军的机动调兵变为老牛拉动的破车…… 日军“清剿”一天天制造罪恶，粟裕在鬼子“清剿区”指挥作战，胜利随脚步欢歌…… 1942年5月中旬，日军抢修一条横穿启东的公路，妄图把靠近长江的四分区从中切断，粟裕挥师转战，决心拔除这公路上的三阳镇据点，任务交给一师三旅七团；5月15日，七团向三阳镇据点发起攻击，一阵猛烈冲杀对日军虽有歼灭，却没有收获，七团的一名营长倒在冲锋阵地上…… 粟裕来自连队，他懂得基层干部的情感，受挫如子弹穿心，他带兵从不向战士发火，更不把训斥下级当威风，他把七团领导招到师部，像老师授课，像战友谈心，经验在教训中产生，再打一个翻身仗…… 1942年6月3日，启东县斜阳地区的一场伏击战拉开战幕，三阳日军离开据点，进入三团伏击圈；毒蛇出洞打七寸，日军失去碉堡乌龟壳，“武士道”怎挡得住中国人复仇的子弹，一阵杀声，一阵火光，七千名日军做了异乡孤鬼，日军一门重武器平射炮，成了七团的战利品…… 启东虽靠近大海，海上却无路，三阳镇虽然和日军相望，日军孤魂回家无门，中国人的怒吼声，再打一场地狱里的歼灭战…… 战斗结束了，日军驻苏中旅团长南浦，清点被新四军缴获的武器，清点丢失的日军尸体，紧握的军刀指向了自己，平射炮哪……平射炮，乃大日本帝国的骄傲，今日丢失，将被军法从事，皇军的七十名尸体无一运回，更乃天皇难容；南浦颤抖的手丢下军刀，他给新四军写来一封信：“贵军三阳镇伏击，可谓英勇神速，殊堪钦佩，如蒙归还皇军尸体，尔后贵我两军当和睦相处……” 粟裕看罢南浦来信，心里飞出一声笑，好一个“归还”，日本领土上没有中国的一兵一卒，日本何时归还中国河山，被你们残杀的中华民族千万人的生命，压沉日本列岛，粟裕握着一师七团长严昌荣的手，再给日军出击的铁拳…… 时间在战火里运转，中国农历中秋节即1942年9月25日来到眼前，粟裕率部在石港作战，豪情溢出太阳金樽，又把月亮的银盘装满…… 这一天南浦有“缘”，发现粟裕在南通：二窎镇休整的地点急忙派保田大队前一来“清剿”，四百名日军打出的太阳旗，不是朝霞，而是落日…… 
粟裕立即迎战，寄出胜利的枪声，邀来日月助神威，战神看到二窎镇以南的谢家渡恰是天然的战场，部队按伏击展开，诱保田上钩，南浦、保田已多次领教粟裕用兵，野战难……切不可再中新四军暗算，切不可再被粟裕分割围歼，保田大队刚与新四军交火，全部人马立 即靠拢，形成集中火力，实施梯队冲锋…… 粟裕发现日军的招数变了，作战形式随之转变，伏击战变为运动战，趁敌立足未稳，打他一个猛烈、突然，打他一个干净、利落……保田大队长呜呼归天……太阳旗发抖了，太阳旗被战火烧尽，太阳旗难把失败和悲哀盖全…… 谢家渡战斗结束了，粟裕回到宿营地，海上明月飘到身旁，这么大……这么圆……这么亮…… 啊……我亲爱的中国，我亲爱的苏中父老乡亲，此时此刻，几家团圆几家缺，多少土地添新坟，多少河流流新愁…… 新四军乃仁义之师，粟裕让部队买来一口棺材，装进保田的尸体，送到麒麟镇日军据点，这尸体脏了中国土地，愿灵魂与肉体一同死亡…… 南浦旅团长看到保田的尸体，像领取中国人送来的“奖赏”，日本军法为他开了一扇窗，南浦扬言空军与粟裕再决战，日军对苏中的“扫荡”、“清剿”，兽性在罪恶里疯狂，不知是谁想出的一个坏点子，吐出歹毒的心肠，抛出一场前无古人的“清乡”。 
“清乡”据说日军在浙东、苏南试验有效，便搬来苏中、苏北推广，望江南，日军“清乡”降下人间地狱，新四军第六师“清乡”中失去活动的地盘，谭震林师长率领十八旅撤来苏北编入一师序列。“清乡不可战胜”的神话，让一些人的神经发慌……啊……靠近长江的苏中四分区，与上海隔江相望的四分区，中国与日本海上距离最近的四分区，先降下遭殃的寒霜…… 苍天有眼，大地有灵，日军的残忍震惊阎王，日军发挥兽性的极致，调来一个叫小林的师团，一帮训练有素的杀人魔王，汪精卫更把“清乡”定为国策，稻草妄图变渡船，鲜血当作充饥的琼浆…… “清乡”开始了，日伪军队对四分区实行分割、封锁。一道一百七十公里长的毛竹篱笆墙，人间造地狱，篱笆墙每隔一段修有碉堡，了望哨昼夜观察，人们进出只能走日军规定的出口，长江岸边的大小口岸，凝固记造册，查出新四军家属、查出可疑人家，门前挂出标志性的号码，日军管理起中国人的户口，狼管理起人间事务，反抗者当场屠杀…… “清乡”开始了，日军的“三光政策”，书写太阳旗永远还不清的欠下中国人的血债……1943年7月26日晚，南通县十总店的五十三名平民百姓，被日军一次活埋了。“清乡区”万名中国人惨死在日军屠刀下，野兽们用中国人的死亡积累罪恶，提高杀人绝技…… 多少中国人被日军活埋了，土坑里的母亲蒙上孩子恐惧的眼睛，不敢再看人间一眼，孩子……别怕……一会儿就过去了，妈妈抱着你走，别怕……哭喊声把土坑炸破…… 多少中国人被日军活活剥去人皮，那人皮啊，那血淋淋的人皮，替代太阳旗的飘扬，飘成人类永远的伤口……当失去人皮的躯体顿然倒下的时候，富士山也同时倒塌，长江流成休止符，那人皮啊，中国人的人皮啊，写满上帝的判决吧，写满中国人永远清醒的记忆…… 多少中国人被日军点成“肉灯”，那头顶的火焰烧冷了日月，化成了大地的冰霜，火焰在阳光下哭泣，飘下苍天的泪花，啊……残酷的刑罚，壮烈的死亡…… 多少中国人被“吞火龙……”……被“腌腊肉……”……被“灌肚肺……”……被“戳钢针……”……被“上电刑……”军事“清乡”……政治“清乡”……延期“清乡”……高度“清乡”……中国的土地，祖先当下的家园，作了野狗与豺狼的赛场，他们以杀人取乐，以杀中国人取乐，他们血管里流的已不再是人血，人异化的豺狼比豺狼更凶残…… 
日军在苏中制造的“清乡”地狱，早已化为粟裕反“清乡”的思索，对比中寻找最佳方案……“合法斗争，隐蔽坚持”？此方针绝不可行， 此方针将助长日军“伪化”的美梦！“清乡”的野火将蔓延成风，苏南的教训决不能重演……抗战决不能没有根据地，必须以公开的武装斗争为主，坚持原地斗争，最后一滴血洒在苏中的土地上，最后一粒子弹留给万恶的日军…… 反“清乡”战斗在粟裕的筹划里打响了，新四军主力部队，地方部队和民兵，摆开了游击战场。日军据点随时被攻破，日军“清乡”骨干随时接受惩处的子弹，新四军主力部队时而由“清乡区”向外转移，时而由外向里进攻，闪电雷鸣般的进攻，日军防不胜防……武工队上演神枪大战，无形的变幻，无形的兵……苏中，是中国人的苏中，豺狼岂能做人的主人…… 反“清乡”战斗，上演苏中的活剧，人间无火突然神奇降临，1943年7月1日晚，历史记下英雄的时刻，听……千百个村响起了同一个声音，快走啊，带上火种与黑夜战斗去……村与村连在一起，声音与声音响在一起，火种与火种走在一起，走在所有的家门，走出所有的村庄，走向黑夜，走向旷野，走进日军“清乡”的毛竹篱笆封锁墙。他们像上天降下的火种，他们是布满黑夜的火种，这火种用仇恨点燃封锁墙，焚烧大地的枷锁，焚烧罪恶的牢房…… 
夜亮了，火龙飞动了，火龙越飞越高，越飞越长，170公里的火龙直飞上夜空，火龙带着毛竹爆炸时的响声怒吼着，跳跃奔腾，巡礼苏中大地…… 面对绵延不断的大火，日伪军如同被逼进火葬的墓场，躲进碉堡筑成的墓穴，靠近不敢喊叫的狼狗，颤抖的手举起枪，惊恐的眼睛收取燃烧的篱笆墙，火光里的爆炸声，唱尽“清乡”的挽歌…… 参考文献：张雄文著《无冕元帅》一书有关章节。 陆大同 作者为南通市新四军研究会特约研究员、苏中七战七捷纪念馆原馆长。现年80多岁。 |